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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燃思】你

  • 郝燃X张思睿

  • 第一人称

  • 故事接《明星大侦探第六季:芒城风云Ⅱ》1.2W+字,可能得给点耐心😵

  • 角色死亡!!!

  • 祝大家新年发财💰



‖序

“您好,芒城警局……”


「杀人了!」


我害怕极了,大口换气,声音颤抖着,几乎说不出话:「郝燃……那个杀人网站的站主!他想把我们全部杀光!我们……我们……死了好多人!」


“您先别激动,深呼吸……”接线警员尝试安慰我。


“你们还处于危险中吗?请说出您现在的具体位置,是否有人员受伤……”


「我和白……白门童受了枪伤……哈……快撑不住了,地址是……你们快来吧……」


「还有……没有危险了,那个郝燃已经死了。」



‖铃铛

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


“蓝色。一片蓝色……海?是海。”


“没错,是大海。海浪'哗啦——哗啦——'地翻涌,海鸥高亢地歌唱,还有……鸣笛声。”


“鸣笛?嗯,我听见了,很近很吵。我……在轮船上?”


“用心看看周围都有什么?你为什么会在轮船上?”


我为什么会在轮船上?


我在跟……嗯……谁度假吗?


有个名字要脱口而出,张嘴却不知道该发哪个音。


汽笛“呜呜呜”地哭泣,轮船在航行,一直晃荡,坐在甲板上感觉晕乎乎的,咸咸的海风把我吹得口干舌燥,氛围压抑到极点。


唔,有些胸闷,希望找到洗手间前不要吐出来。


可是眼前只有四个被麻绳绑着的人,洗手间要怎么去?


“我被绑架了!”


不仅他们,我也被麻绳捆绑了!


怎么办?


“怎么办?”


那四个背对我的人听见我大喊,似乎受到惊吓,身体绷直,齐刷刷拧头盯向我。


“你们!?”


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脸,心里咯噔一下,吓到随即倒地,双腿蹬地往后挪,完全没留意他们的眼睛灰蒙蒙一片,根本没有瞳孔。


他们背影与常人无异,脸部皮肤却浮肿得像灌满水的猪尿泡,血管的脉络密密麻麻。恐怕指甲一划,里面的积液就会喷溅而出。


我拼命后退,实则一直留在原地,与他们的距离一点儿都没拉开。相反,他们四人的脖子朝向我伸长,脸离我越来越近。他们异口同声,一开始诵经般碎碎念,听不清说什么,渐渐尖锐刺耳,耸人听闻的话笼罩整个船舱。


“你为什么还活着!”


“你为什么还活着!”


“你为什么还活着!”


“你为什么还活着!”


我为什么还活着?


我被逼问得惊慌失措,手脚并用倒后爬。甲板变得湿滑,摸了我一手液体。


该不会!


我连忙低头,是水!幸好,幸好只是水!


可是这里怎么会有水?而且势头疯长,水面瞬间没过手肘。


照这速度,船铁定要沉!


船舱摇摇晃晃,水面扬起波浪,转眼间已经漫上我的脖子,水压挤着胸腔,脖子就像被人掐着一样,吸入的比呼出的少得可怜。


怎么办?


这时我的后背撞到什么东西,一双冰冷的手从身后箍紧我的脸,仿佛脸颊贴上两块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的冻肉。那双手极其有力,它的主人强迫我仰起头,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使尽全力都无法与那人抗衡,只是在延长完成这个动作所需要的时间而已。


我被迫向上看,看见的是自己!


寸头的“我”,皮肤大面积烧伤,西装革履,俯下身。眼睛和嘴巴分别被红线缝合。他脸上的海水滴落我眼睛里,他有眼不能看,又像凝视着我,他有口不能言,又像能发出声音:“我们都死了,你为什么还活着!”


砰!


高分贝尖厉的声音穿透玻璃,一刹那所有玻璃炸裂,外面的海水填充整个舱室。


“张先生!张先生!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

“救我……咳咳咳,救咳咳……”


“我数三个数,三声后你会听到铃铛的声音,它会指引你逃生的方向。”


三、二、一!


叮铃!



‖良药

嗬啊——


吓出一身冷汗,衬衫湿透黏着身体,我睁眼后,余光里那盏亮堂的台灯,仿佛深海中逃出生天再遇光明,它的光芒提醒我正在诊所接受治疗,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。


镜子里的我,空长一张帅脸,惊魂未定,非常憔悴,谁能想到脖子上新鲜的指印是自己的杰作。


真下得了手啊,我是把自己当外人了吧!如果不是魏医生及时叫醒,我恐怕要成为芒城史上第一个被自己掐死的人。


崭新的床单被我蹬到床尾,皱巴巴的,我因失礼而羞愧:“咳咳抱歉,魏医生,我把床弄乱了。”


“没事。呐,喝碗热茶。”


“谢谢。”我接过茶,抿了一口,立刻戴上痛苦面具。说是热茶,其实叫汤药更合适,这玩意儿悬浮物到处乱游,黑不溜秋,一如既往的苦。


第一回喝的时候,我吐了一地:“这什么啊?太难喝了。”


“这是治你病的药。定惊安神,养精补气,治阳痿肾虚、不孕不育……”


“呀,行了行了。”


你是心理医生还是男科圣手,净瞎吹。


“第一次嘛,不适应、难为情在所难免,我懂,第二次就舒服了。”


于是他端出第二碗。


……


真不想喝。


但魏医生必须监督我喝完才允许我离开。


他见我愁眉苦脸,担心一句没事不足以安慰我,拍拍我的肩膀,又体贴地补两句:“习惯了,真不碍事!反正你每次来,我都得重新收拾。”


呵呵,谢谢,有被安慰到。



‖病情

“你说你被绑架了?”


“嗯。这次,我是受害者。”


魏医生睿智地推了推眼镜:“你本来就是受害者——西小土选中的五位之一。”


大约一个月前,我从夹杂酒精气味和消毒水气味的混沌中醒来。只有我一人的混住病房,纯白的病号服,以及……


我是谁?


“创伤后应激障碍。”主治医生用手电照了照我的瞳孔,对它们的变化反应很满意:“毕竟你经历了那么惨绝人寰的事情,大脑下意识选择逃避现实很正常。”


他一边在板子上鬼画符几笔,一边例行公事地说:“身体没什么大碍,好好休息,很快就能出院了。”


我问:“大概什么时候?”


“啊!还不可以!”主治医生的语气突然紧张:“你必须先呆在这儿等一个人。”


等谁?


大概出事那会儿睡太久了,我睡不着,太阳落山,太阳升起,太阳再落山。


我困了,那个人终于来了。


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


借着夕阳的余晖,我看见一个穿得一身黑的男人,他又高又瘦,肩膀塌下来,仿佛被心事压垮,漂亮的脸蛋偏偏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。


他很危险。


那个人莫名其妙把我抱进怀里,臂弯箍得紧紧的,我动都动不了。


“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及时处理,对不起,以后不会了,绝对不会了!对不起……”


今晚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。


“你对不起我什么呢?我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

他不惊讶,这似乎是他预料之中:“我可以等你慢慢想起来。我叫郝燃。你叫张思睿,是我的爱人。”


他将他所知道的,关于我的一切,事无巨细通通告诉我——我的身份、我的喜好、我和他做过的见不得光的“好事”还有那件我大脑无法接受的事情,当然,他也一直在道歉。


“其他四个人都死了,是吗?”


他们很大概率是死了,消失在大海里。如果还有人活着,至少这个病房不会只住着我一个人。


“是的,你是‘麻袋男轮船绑架事件’唯一的幸存者。”郝燃帮我刮去胡子。


“万一,我以后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怎么办?”


“我不担心这个,你活着没事就好。”


他在泪痕间挤出一个笑颜。


郝燃很爱张思睿。


我能感受到。


出院后,郝燃给我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,可是我不相信郝燃,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,几经周折,选择了魏医生——面相看起来是个忠忠直直的老实人。


郝燃他没介意,他只叮嘱我:芒城守护星的案底被彻底披露,原定的秩序成一纸空谈,芒城再次变回罪恶之都,要我保护好自己。


“恭喜张先生,你的大脑正在学着接受那件事。”魏医生解释道:“一开始潜意识逃避,具体表现为你的梦境里,你把自己从受害者中剥离出来,作为外人旁观绑架和沉船,所以你看见的会是五个人。而现在,事情已经过去了,你很安全,足够的安全感让你的潜意识放下对那时的恐惧,所以梦境与事实校对重叠,你重新成为局中人。”


“但是我很不安,总感觉……”


“不用担心,一切往好的方向进行着!”


魏医生站起来伸了伸懒腰,看见我已经把药喝完:“果然,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。”


‖出轨

“我继续开几服治头疼头晕,改善脑循环的药给你,这药副作用会嗜睡,记得多休息,三天后回来复诊。”


“魏医生,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?”


魏医生停下笔,语重心长地说:“给点耐心,这事儿不能急,得等一个契机。你的爱人不是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?”


“还是说,你怀疑他没对你说真话?”


“啊?不是!”我极力否认,结合多方媒体的历史爆料,郝燃绝无虚言:“我就随口一问。我只是觉得我和他的关系以目前的状态来说,对他太不公平了……诶!魏医生,我上次托你帮忙的事儿,你……?”


“我只帮你找了她的基本资料,毕竟人死得太突然,没机会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,但你能向我坦白调查鸥空姐的原因吗?”


他递给我一个牛皮袋。


“我……”


我欲言又止:“魏医生,我……”


“医患保密是我的职责之一,面对我,你可以畅所欲言,不需要有心理压力,这样对你的康复有好处。”


“我不确定!我可能……移情别恋了。”


“你出轨了?”


“你!”我很生气,但没有反驳。因为魏医生一针见血,我精神出轨了。


几次催眠治疗后,我喜欢上鸥空姐,她知性美丽,她楚楚可怜,我想保护她。


鸥空姐已经过世,郝燃为我付出很多,我本应该珍惜当下,珍惜眼前人,可我对郝燃的爱不再热烈,不再纯粹,我甚至无法在情感上作为张思睿回应他的爱意。我很愧疚,让他守着这样的我,对他太不公平了。


出轨这个词太沉重,又是最贴切的。


“你听说吊桥效应理论吗?”


魏医生分析:“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时,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。如果这个时候,碰巧遇见另一个人,那么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,才产生的生理反应,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。”


“你对鸥空姐也一样。梦境里的恐怖凶险,紧张刺激会使你心跳加快,她只不过是在这种生理反应下,被你主观施加了某种特性,令你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虚假的影像。其实你跟她本人,萍水相逢都算不上。”


“回去好好想想。”魏医生拍拍我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嘱咐:“别忘了给我打两份钱,我可是为你加了班。”



‖郝燃

“郝燃,是我。”


“结束了?情况怎么样?”


“很理想,潜意识已经和他融合。具体情况我一会儿用小眼镜上传给你。”


“我准备好的资料给他了吗?”


“给了。”


“他怎么说?”


“他说他好像移情别恋上了鸥空姐,对你很愧疚。最重要是他没有否认自己这种行为是出轨。”


“好。”


郝燃平静地应声。


魏医生叹了口气:“恭喜你了兄弟,离目标越来越近。你真信那玩意儿吗?”


“我不信。”


这句话郝燃说得没以前肯定。


“郝燃,这么做……对他来说是不是不太人道?”


“什么意思?”


“你冷静一点,我意思是要不咱试试别的办法?毕竟这世界充满无限可能,并不像肉眼所见那般狭隘。”


“计划一旦开始,我就没有中止它的打算。”郝燃明显有些恼怒:“安安分分演好你的心理医生!要是你敢妨碍我,别怪兄弟不讲情面。”郝燃提前挂了电话,完全没兴趣跟别人讨论他的三儿。


郝燃独自坐在赏金猎人基地,看着一叠寻人启事发呆,最后喜极而泣,泪水模糊了寻人启事上的照片。


“太好了!”



‖溺水

根据牛皮袋里的资料,我找到鸥空姐家,还没敲门,就有几个小孩子冲出来迎接我。


“大哥哥!来陪我们一起玩啊~”


“快来啊~嘻嘻!”


两个小孩子,一男一女,脸色惨白,双颊化上浓妆,一左一右拉着我的手。


“你们谁是阿哈?”


阿哈是鸥空姐的儿子。


坐在沙发上的小孩,翻看一本比他身型要大的书,书页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名字,他说:“大哥哥,我们这里没有叫阿哈的人哦~”


“嘿嘿,别管什么阿哈了,一起玩!”


“去哪啊?!”身后居然还有一个小孩子推着我的腰向前。


是房子的朝向不好吗?


他们长得跟平常的小孩子没有区别,身穿给人拜年贺喜的棉袄,看着厚实,手如同冷冰冰的枷锁,让我想起梦境里的自己,顿时毛骨悚然。


“来这儿啊!”


三个孩子连推带拉领我进浴室,潮湿的地方通常温度更低,竟足以令我打了个寒颤。我双腿僵直,再也不敢前进一步,直觉告诉我前方很危险!


可眼前只有一个放满水的浴缸。


不是水,它纯白干净,并不透明,是牛奶一样的液体,我完全看不透里面的情况。中央正“咕噜咕噜”地冒着气泡,泛开的涟漪像无数条营养充足的蛆虫在液面蠕动。


莫非有人溺水了?


我竟然对这个滑稽的想法深信不疑!


我着了魔似地来到浴缸边,弯腰查看情况,不断鼓出液面的气泡离我的视野越来越近,破裂声越来越急促,我甚至能听见底下那个被淹没的、无法呼吸的人在竭力求救。


那人会不会也在底下看着我?


突然,冲出一双手,抱紧我的脖子,把我往下拉。我失稳,惊呼反而呛了几口,半身随着它力量的方向纵入浴缸,我想撑起浴缸边缘反抗,才发现两只手还被小孩拉着挣脱不开。


下面深不见底,一张脸慢慢浮上来。


被粗线一针一针缝合的嘴,朝上裂咧开诡异的弧度,他在笑,笑意在波浪迭起中扭曲。


「下去吧……」


「嗬嗬嗬……下去……」


我惊恐地盯着他丑陋的脸,挪不开眼睛,一直往下沉,他笑着往上升。我四肢扑腾,他聪明地松开双手,刚才那四个小孩子攀上我的腿,太重了,像挂了好几块重石,我大口呛水,液体由四面八方涌入五官。


小孩子稚嫩的声音缥缈地回荡在耳边,逐渐失真,宛如指甲反复刮挠黑板,如果我嘴里不是被灌满了液体,我肯定会因为反胃吐出来。


“下来陪我们好不好——!”


你们到底想逼我去哪里?


“下地狱。”



‖自愈

哈!


“你在浴缸里睡着了。”


是郝燃。


我惊恐绝望的心无故安定下来。


郝燃表面波澜不惊,还是能从眉头察觉他几分紧张。他担心我是否着凉,手覆上我的额头继而抚摸脸颊,确定没探出发热才放心。


肺部和胸腔很难受,鼻子也不太舒服。溺水的体验十分真实,我咳嗽几下,喉咙里似乎还残留不知名的味道。


“很疲惫吧?”


“我没事……”


郝燃拿来药膏,怜惜地给我脖子的掐痕上药:“你大难不死,要多爱惜身体。”


“我真的没事……”我强颜欢笑敷衍郝燃,心里烦躁得很。微笑是安慰人最好的方法,假笑则适得其反。


“你怎么了?”


拜托别问了!


“我说我没事!”


我怒吼。


郝燃沉默。


就那几道不及时处理就会消失的红印子,上药未免小题大做,我推开他的手,拒绝郝燃的好意:“它会自己好起来。”


不得不佩服消极情绪的感染力,他陪我,两座无声雕塑僵坐在床上,心情一同跌落深谷。


很好,空气突然安静,很不好,比我预想中安静。


“是的。会好起来的。”


郝燃愣神,似乎被我的无名怒火吓呆了,回答我更像自言自语。


我不由分想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能自己好起来吗?他雨点般体贴入微的爱落入我这潭半死不活的泥沼里,这种随心所欲的单向关系在我恢复记忆前还有救吗?


我不敢面对他关切的目光,我辜负了这份长情的告白,我伤害了一颗对我诚挚无比的真心。


我不知道如何道歉示好:“我……”


郝燃浅笑:“没关系。”


他懂我。


我比郝燃年长,他心态比我成熟。他是经历过多少痛苦——可能我失忆的事实才是他最痛苦的经历,但我都忘得一干二净。


我抛弃和他的共同回忆,甚至还想过抛弃他。


“郝燃,我……”


“嗯?”


“凭什么我活下来了?”


郝燃锁紧眉头,他再一次检查我有没有发烧,在他的眼神里,我读出“失忆会不会将一个人的智商间歇性降为负数”的忧虑。


“因为你是张思睿。受过高等教育的张氏集团太子爷,赏金猎人网站唯一的合伙人,我郝燃认定的另一半。无论凭借哪个理由,你都是最有资格活下来的人。”郝燃语气坚定、自豪,他谈到我,眼里有光。


光来自以前的我。


现在的我,被噩梦纠缠,几天一次的心理治疗令我心力交瘁,拘泥生死,庸人自扰……


郝燃善解人意:“快睡吧,别老胡思乱想。”


老规矩,他点上安神香,坐在床边,等我睡熟。他看着我入睡,他才安心,他陪着我入睡,我才心安。


窗外的风铃随风而动,敲击出空灵悦耳的乐章。


或许,鸥空姐真是一个错误的插曲,是时候下决心走出阴霾。


我合上双眼,如释重负:“明天陪我去一趟海边吧。”


“嗯,好。晚安……”



‖傻子

清晨,花店刚开门,我选了一束简朴淡雅的花,让店老板帮忙包好。它们是新鲜运来的,露珠沾湿我的衣袖和手环,我擦干屏幕,索性解下收好,反正我没有留意时间的习惯。


郝燃一大早给我留了纸条,说他临时有急事要处理,不能陪我。他总是很忙,不知道在处理什么能比我更重要的事情。


今天乌云密布,藏起太阳的光和热,冷风呼啸,衣袂飘飘,我独自漫步,遥望海平线,附近甚至有路人大喊“抓小偷”,可谁会管这种事。


鸥空姐、鬼少女、撒德巴、白门童作为甄小小和芒城守护星较量的牺牲品,长眠在这片海里,尸骨无存。


若是死后真有怨灵,想拉我一起下地狱是无可厚非的。但死了就是死了。一直困扰我的不过是那该死的共情力,我不亏欠他们,不需要为他们的死感到愧疚!


好歹是生死与共的交情,我放下花哀悼,露珠从花瓣间滑落,可能是他们与在乎的人阴阳两隔流下的眼泪,过去终将过去,唯有安息是归宿。


就在我释怀,打算回家的时候,我瞥见远处一个似曾相识的倩影,一头长发和姣好的身材。

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顿时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,这光天化日之下,我看见了过世的鸥空姐。

怎么会?!


她还活着?


我连忙跑去,追进横街窄巷,穿越漫天飞舞的落叶,她的突然出现完全吸引我的注意力。突然晃荡一声,我绊了一脚,踢翻路边烧纸的火盆,火星子和灰烬扬起,没烧尽的衣纸元宝撒一地。


“后生仔跑那么急,上赶着投胎吗?”我循声转身,路边居然蹲着个摆放祭品的阿婆,阴影几乎把她整个人隐藏起来,她缓缓起身,驼背弯腰,身型佝偻。


原来飞舞的不是生命走到尽头的枯叶,而是帮死人打点鬼差好上路的纸钱。


“真晦气!”


阿婆扒拉着我,厉声指责,她说的是某种南方方言,我不大能听懂,好说歹说不肯放我走。巷子深处,鸥空姐已经不知所踪,好像那里本来就空荡荡,没有人出现过一般。


莫非是我的错觉?


我的精神状态真是越来越差——死人怎么可能复活?


“对不起哈,老奶奶您看,这些多少钱,我赔给……”


“你赔?你拿什么赔?坏了禁忌,十条命都不够赔!”阿婆呵斥,扭头又呢喃一段,双掌合十,虔诚地朝天对地都拜几拜:“你该向他们道歉。生得好眉好貌,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。”


阿婆对我的教训还没结束,瞟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溜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。


“诶呀,哪来的臭乞丐敢偷吃祭品?”


阿婆用扫帚驱赶,那人不为所动,抓着两三个莲蓉馅的包子胡吃海塞,心满意足地缩在那儿挨打,他看起来像个傻子。


芒城,虚设的制度下免不了暴露人性的冷漠和流离失所。我一把挡下阿婆高举的手臂:“他吃您多少钱,我一起付就是了。”


傻子听到有人出面帮他,嘿嘿嘿地傻笑,扯了扯我的裤腿。本以为他会感激涕零,却没想到他看见我,突然吓得屁滚尿流,像撞见某些可怕的东西,包子扔一地,反而躲向阿婆身后,指着我的脸咿呀乱叫:“鬼!有鬼!”


我身旁空无一人,他指的人必定是我。


我看他才像鬼。


“这么一说……”阿婆踮起脚点凑近观察我的面相:“你小子双目无神,印堂发黑,一脸死气,啧啧啧,不是阳寿将尽就是冤鬼缠身。”


她说得煞有其事,每靠近一步,压迫感越强烈。阿婆打蛇随棍上,咄咄逼人:“后生仔阴气重,时运低,最近日子不好过吧?少做阴损亏德的事,趁现在多烧两炷高香保命,不然夜半敲门声,脏东西主动找上门,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。”


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!”


这一老一小,一唱一和,神神叨叨。我有点胸闷,节节后退,撞入一个人怀里。


啊!我被吓了一跳,心脏咚咚乱撞,双手下意识格挡,推开那个人。


“没事吧?”


燃……郝燃?!


“我……你不是没空吗?”


“没办法,我很担心你,根本不能专心工作。”


郝燃看似无奈地抱怨,却藏不住语气里找到我的幸福,他抚摸我的脸:“你先回去,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。”


“相信我。”



‖A

啪嚓。


嘶——呼——


火苗一燃一灭,微小颗粒吸入鼻腔,烟丝烧成灰烬坠落,郝燃右手插兜,随意倚靠墙边,目送我远去。


“演得不错。”


阿婆神色慌张,直到郝燃赞许才松一口气:“嗐,举手之劳,我干这行三四十年,见人说鬼话还不简单?您是没看见,那靓仔刚才慌失失那样……”


“他是谁?”郝燃懒得听废话,打断阿婆吹嘘:“不是说就你一个吗?怎么还多带一个?”


“呃,这……”阿婆支支吾吾,她听闻站主A办事滴水不漏,容不得一粒沙子。总不能告诉郝燃,这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流浪汉,靠周边捡垃圾活着,误打误撞就闯进来了。


幸好那傻子像没事人一样又蹲着啃包子,没乱说话。阿婆默默捏把汗,她可是一点应对的准备都没有。


“他……他是我孙子!”


“哦?”


“哈哈哈对呀对呀,就是孙子!站主……我们之间的约定您还记得吗?”


阿婆年迈,膝下无子无女,靠一身厄神骗鬼伎俩赚钱。她有仇家,她想安享晚年,她登录了网站。


站主找上她:“我想和你做笔交易。”


杀人如麻的嗜血狂魔,居然只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。


郝燃承诺,只要阿婆给一个人演出好戏,作为答谢,他不收取买家应付的费用,并亲手为她干掉目标。


“当然。”郝燃将烟头弹进火盆。


“他的报酬也跟你一样。”


“他……呃!?”


A右手一扬,指尖与阿婆脖子仅有一缕风的距离,指间刀片映出火光,照亮那张妖冶俊美的脸。瞬息之间,他打造一片刀山火海,赤红的影子闪电般划开优美的血线,干瘪的皮肤上渗着小血珠。


收刀。


郝燃头也不回走进深巷,留下阿婆木讷地站在原地,她还在疑惑郝燃口中的“他”是谁,甜腥的液体从喉咙里喷涌。待郝燃从拐角处背出一个昏迷的女人,阿婆已经倒地不起,鲜红的动脉血喷溅一地,连傻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包子也不能幸免。


她死不瞑目,眼珠注视着血液逐渐凝固彻底融入黑暗,直到被路过觅食的老鼠啃食掉。


父母不能白死。


人不能白傻。


戏不能白演。


因果,有迹可循。



‖录音

我信任郝燃,甚至胜过信任自己。


他是郝燃,我们是天生一对的恋人,视彼此为生命。


记忆不可信,眼见不为实,连感情都摇摆不定,世界恐怕只有郝燃是真的。


我完全信任郝燃。


所以,已经没有必要再防着他……


我在枕头下拿出一支录音笔,表示运作状态的指示灯闪个不停。连上USB接口,文件夹里整整齐齐四十多个音频文件——记录我房间所有风吹草动。


我用六倍速、八倍速到最后十六倍速,快速听完这两三天我不在房间的所有时间节点的录音。


果然,除了风铃叮铃作响和嘈杂的电流噪音,什么声音都没有。


意料之中的,一如既往的,什、么、都、没、有!


一怒之下,我摔碎录音笔。


自出院以来,我晚上总会失眠或者做噩梦,郝燃不仅高价给我买来安神助眠的熏香,每晚还陪伴我直到我入睡才走。耳机里是我一惊一乍的梦呓,进度条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,我的呼吸逐渐平稳,郝燃还没舍得离开。


我真是烂透了,我他妈到底在怀疑郝燃什么?


正当我打算把所有猜忌产物通通扔进回收站一了百了时,音频里突然有人说话。


「郝燃……」


在我睡熟以后,卧室里出现了第三个人!


是个男的,说话飘忽,快要断气似的。


声音有些熟悉,偏偏在我浅薄的人际关系中对不上号。我反复将进度条拉回我和郝燃聊天结束的那一刻,正常倍速听、放慢听,声音从熟悉听到陌生,结果都一样。


他是谁?


他半夜找郝燃干嘛?


郝燃为什么允许他进我房间?


想到这儿,皮肤竖起鸡皮疙瘩,诡异的氛围直戳脊梁骨。我终于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——方才几次复盘里,没有任何开关门的动静。


那会儿屋里就藏了人。


我默默找出一把美工刀。


「我好冷……」


背景传来衣服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,感觉郝燃怜爱地抱紧那个男人:“会好起来的,再忍会儿。”


男人轻咳,郝燃为他抚背。


“时机成熟我就解决他,你就能顺利回到我的身边。”


虽然郝燃没有指名道姓要解决谁,但我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。


——干掉张思睿,才能获得重生。


郝燃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敲响警钟。


郝燃有前科,入狱前他就联合弟弟郝祺打算干掉我。


当时他需要重生,抹掉所有见不得光的过去,以干干净净的身份活下来,最终却锒铛入狱。


人生败给爱情,只因他爱张思睿。


现在他需要重生,恐怕是要干掉我,名正言顺和那干干净净的新情人在一起。


我彻底无依无靠,一败涂地,败给善变的人心。


「咳咳,咳!郝燃……」


那个男人一直咳嗽,还不忘呼唤郝燃的姓名,后来声音消失。原来他不想郝燃担心,索性吻向郝燃。郝燃离他很近,突如其来的吻多半源于本能。男人很虚弱,吻得很轻,仿佛羽毛飘拂湖面,可他主动献吻,对于郝燃来说远比千万句“我爱你”更情真意切。


郝燃在冲动中尽可能收敛,小心翼翼地回应,舌头一缠一卷,将心意循序渐进传达给对方。相拥亲吻的水声和粗浅不一的呼吸声交融,你侬我侬地倾诉着始终比对方多一分的爱意。


「郝燃你那里……」


“没事儿,呼——我待会洗个冷水澡……”


「郝燃,咳咳……给我吧。」


“可是你的情况!?”


妈的!


郝燃没敢硬闯,他停靠丘壑间伺机而动。


近水楼台处,水中月影婀娜。


郝燃离庭院只有一步之遥,却只能就着水光在周围穿行。他效仿牵线搭桥的月老,把两颗赤诚的心紧扣在掌中,浓烈的相思如雨后春笋一发不可收拾。他们在亲密间高歌,在遗憾间感叹,一瞬间密林上落满雪花。


两人的深入交流伴随哽咽落幕,接着就是郝燃离开,我出门,我回来。


自始至终,听不见那个男人离去的脚步声。


他肯定还在房间里!


嘘!你听!他咳嗽的声音就在耳边。


“你出来!我知道你还在这里!”


我紧张兮兮地打量无人的四周,握紧美工刀,翻找任何能藏人的空间。


那支破碎的录音笔不小心被我踢进床底……


………………


“然后呢?”故事冗长无趣,警员懒得做笔录,连打几个哈欠:“床下有人吗?”


“没有。我只在角落里找到几粒米……”


事情太荒谬了,我声音越说越小,无奈地抱着头,脑子一片混乱。


“……”


警员小声嘟囔一句有病,看在我身份的面子上变脸似地笑盈盈说:“张先生您看哈,您感觉那个可疑男人还在卧室,但没找到;提供的录音里您爱人说‘要解决ta’,也没有任何指向性说明是要杀您。”


他手部动作变多,企图表达更委婉些:“一切更像您的主观臆想,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……其实只是普通的情感纠纷。您这个精神……啊!当然,我没有想说您有被迫害妄想症的意思,您也知道您最近的睡眠质量……”


他果然不信。


清官难断家务事,警员应付式地要了我的个人信息立案,还好心劝我回家跟爱人心平气和谈谈。


回家?


回去问郝燃那个男人是谁?到底是不是要杀我?


我想不明白……出了警局后竟不知不觉朝魏医生诊所的方向走去。


或许旁观者清呢?


“唔嗯!”


突然一条臂弯向后扼搂我脖子,被捂紧的口鼻斥满刺激性气味。


不好!


我屏住呼吸,手尽可能扒开身后人的手臂,后脑勺朝他撞去,企图给那个人一记头槌反击,谁料扑空,被他轻易躲开。我紧接着下沉重心,慌乱地肘击那人的肋骨,肘过如刀,他仿佛没有痛觉,尽数接下,手反倒越捂越实。


是你吗……郝……燃……?


我视野几近模糊,眼前一黑,失去意识。



‖重生

“叮铃……”


有人摇铃,熟悉的铃铛声让我条件反射般顷刻睁眼。


“嘘,别出声,我是来救你的。”


魏医生!


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,醒来后发现被黑布罩住脑袋,绑在椅子上。


“出去以后马上……”


“你在干什么。”郝燃突然出现,枪口怼向魏医生后脑勺:“把手举起来。”


魏医生举起双手,缓缓转身,试图劝说:“郝燃,哥知道你很痛苦,停手吧,该放下了!”


“你让我怎么放下!三儿还躺在那种地方忍受痛苦和煎熬。”郝燃今天特意精心打扮,像是垂死的病人罕见地回光返照,他揪起魏医生的衣领,凑近呵斥:“我好不容易撑到第四十九天,他是唯一的希望。”


“醒醒吧!你的计划跟这个世界的思想,乃至这个世界的内核相违背。对抗设定好的法则,与全世界作对,你是注定不会成功的!”


“闭嘴!大天师说可以。肯定可以的!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。”


“郝燃!为了一个虚无的目标,你这样只是在残害更多的人,你好不容易从监狱释放出来,别再滥杀了!你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的!”


“我是谁从来都不重要,杀了谁现在也不重要了……我救了谁才重要!”郝燃无情地扣动扳机:“纵世有神明,也不能阻我,这个世界的神想让三儿死,我便弑神!勋编剧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。魏子由,你还要阻止我吗?。”


“唉……我……”


扑通一声,魏医生倒在我跟前,郝燃没有开枪,估计是被打晕过去。


他应该是安全的。


“你阻止不了我,仪式已经开始了。”


仪式?什么仪式?好困……


我又迷迷糊糊睡去,醒来听见外面的人在争辩,有男有女。


看来郝燃不止抓了我一个。


“我们都说过多少次了,意外!意外!警方都结案了,你怎么老揪着我们不放啊?”


“就是呀,大家明明是受害者,你绑人家干嘛嘛!”


“白门童鬼少女,清者自清,别跟这种人废话,他就是个没有逻辑可言的疯子。”


“你呢,鸥空姐?”


原来郝燃就站在我身后。


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

“撒德巴说清者自清,你也是这么想的吗?看着一个酷似魏高管的人在你面前死去时,你也是这么想的吗!”


白门童见鸥空姐神情凝重,冒着冷汗赶忙说:“张思睿救了大家,他是好人!这种大无畏精神让我们很感动。可当时情况危急,谁曾想轮到他逃离的时候,刚好沉船爆炸!就差几秒,我们真的无能为力!郝燃,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,放下吧!何必为了一个死人……”


“你给我闭嘴!”郝燃的语气愤怒且鄙夷。


“谁都没有资格劝我放弃三儿!”


他掀起黑布,接着对鸥空姐说:“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?只要你说出实情,我就把魏高管还给你。”


眼前,像一个祭坛。


中间摆放一个冰柜,安静地躺了一个“人”,穿戴整齐,衣冠楚楚,可惜体无完肤,全身皮肉炸开一朵朵小花,面目全非。他的“五官”被红线缝合,与其说是一具躯体,更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。


呼吸机、起搏器、心电监护仪,医院里精密的仪器应有尽有——郝燃简直是把整个重症病房搬来了。只是它们仅仅处于启动状态,连接着那个没有生命体征的“容器”,所有功能无法运行。心电监护仪低声长鸣,它一直发出警报,竭力警示郝燃冰柜里的人已经没有生活反应。


撒德巴、鬼少女、白门童、鸥空姐跪在冰柜周围,地面血迹斑斑,而郝燃正主持这场以活人为祭品的祭祀,他一心想抢救那个依靠低温延缓身体腐败速度的死人。


“魏高管!”鸥空姐望着我,眼睛饱含泪水:“太好了,太好了!你还活着……”


好困。


身体仿佛被定住,没力气开口与外界交流,我没有多余的思绪分析目前的局势,昏昏欲睡,再次闭上眼睛。


“鸥空姐!我只需要一个真相!”


郝燃蹲在鸥空姐面前,为她擦拭泪水,循循善诱:“我不怪你们,我知道你们是迫于无奈,这种事情藏在心里你也不好受。说出来,你就可以和魏高管重修于好,阿哈能拥有爸爸……”


“是投票!”鸥空姐吐出一口浊气:“西小土让我们投票,少数服从多数,只要有人被投出去,他就放剩下的人走。”


“所以你们牺牲了张思睿?他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!”


“因为他们的故事里,没有这张脸……”


多么简单而荒谬的理由……呵呵……魏子由!你听到了吗?他们罪有应得!


“牺牲他一个能救四个人的命,而且我们还把塑造成英勇无畏的形象……”


郝燃举枪,浑浑噩噩指向还在替自己狡辩的撒德巴,他们真应该用自己的鲜血清洗这份罪孽。


滴——滴滴——滴——


心电监护仪突然出现有规律的跳动,所有人像见鬼似的,惊恐地看向冰柜,郝燃更是抛开一切,激动扑过去,惊喜地握紧那双丑陋的不健全的手。


三儿!三儿!是你回来了吗?


就趁郝燃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张思睿身上,撒德巴看准时机,向白门童使了个眼色,后者心领神会,跳起来撞倒郝燃并拼尽全力抱合他的下肢。


撒德巴跟上,一把抢过郝燃手里的枪,连同一颗锋利的石子一并扔向鸥空姐:“快啊!愣着干什么!”


一边,同样意识到机会来了的鸥空姐割开鬼少女和自己的扎线带;一边,那两人跟郝燃扭打在一起。


“我们只想活着!”


“你们是我送给三儿的见面礼,你们必须死!”


“妈的!鸥空姐——鬼少女——你们抓紧啊!”


她俩摇醒我,七手八脚解开捆绑我手脚的绳子,信任地把枪递给我,朝我点点头,然后朝郝燃方向跑去。


他们相信我能对付郝燃,再一次把生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,我怎么能辜负他们的信任呢?


我看向他们,轻蔑地笑。


呵,郝燃这小子,一打四居然绰绰有余。


撒德巴、白门童、鬼少女和鸥空姐四人拼命钳制反抗的郝燃,异口同声高呼:“魏高管!快!”


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,稍微活动一下筋骨。抽出弹匣,正好满七发子弹,扣动扳机,瞄准郝燃挂彩的脸。


这一枪下去,漂亮的脑袋不得开花?


砰!


滴————


心电监护仪又变回无尽的长鸣……


这发子弹利落地贯穿冰柜里那具身体的心脏,不仅夺走张思睿重新获得的生命,还瞬间断绝郝燃活在这个世界的希望。他失去灵魂般不再挣扎,重重地跪在地上,朝冰柜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哀嚎,震天动地。


四人伤痕累累愣在原地调息,他们没想到干掉张思睿堪比直接干掉郝燃。


“杀了我吧……”郝燃爬到张思睿身边,深情地亲吻那张面目全非的脸,绝望地哀求我。


他闭上双眼,等待我成全他和张思睿的鬼魂在地狱相见。


只可惜我没有成人之美的好习惯。


接连四声枪响,一击毙命,白鬼撒鸥四人错愕倒地,血流不止。


“你?你是!”


砰!


砰!


「呵,死小孩儿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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